水工里予Lim

倘若南风知我意

*文/水工里予Lim

*七夕原创GL/BE

*避雷:主攻视角/第一人称

*高中毕业伪学姐×初二清纯美少女

*字数:约5.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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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群山青黛​连绵起伏,野草闲花​肆意疯长。阳光毫不留情地拷打橙色的建筑,使得生活在这片小区的人们心烦意乱。


那天的蓝天上飘着几朵云,有的连成一片,有的孤零零地。无论那种都没能将太阳遮住。


我没有想过,我会在这一天遇到那样一个女孩,她仿佛将我的身心带到了她所在的城市,在往后平庸的日子里惹来我无限的遐想。不过两个生活平行的人怎会永远相遇呢?于是,我们的故事起于这个夏天,也止于这个夏天。




二:


树叶遗漏的阳光照在公交站牌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我戴上耳机播放一首缓慢的音乐,等着那辆慢的要死的公交车。


像这样闷热的天气实在不适合戴口罩,没一会,我就浑身是汗。在第五次点开那款查询公交车的软件后,老头子一样的公交车终于驶来。


草。什么傻逼软件。


我在心里腹诽。


我上了车,把一张折叠蹂躏成很旧的一元纸币展开,塞进了投币箱内。我扫视一眼,发现一个女孩在穿得花花绿绿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这个女孩穿着一件白色校服半袖,胸前别了一枚小小的胸章。我最终选择坐在老弱病残孕的矮座上,并顺手把我头顶上的车窗打开了。


今天真的十分闷热,出的汗风干在身上,黏哒哒的。我换了一首欢快活跃的歌,免得一会在公交车上睡着。


不一会,公交车司机猛地一个刹车,我即使戴着耳机也清晰地听见车的某一部分“哐当”一声。随着这个刹车导致的后座力,有几个站着的年轻人一致地向一边歪去。我看向车外,四面八方的骑电动车、自行车的人都在等红灯分秒流逝。


在长长地一条车道上,我所在公交车的斜前方,有一辆砖红色的大货车屁股咕噜噜地吐着黑气,我能想象到旁边的人此时能有多恶心。


我对车内那些没站稳的年轻人的抱怨充耳不闻。很快,公交车又启动了。过了一会儿,机械的女声响彻上方:“市附中学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带齐您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我打了个哈欠,把蓝牙耳机摘下塞回耳机盒里,起身时赶上这一次的刹车。


十来个老少往后门挤,我甚至被一个老大爷的拐棍蹩得脚腕生疼。这么人挤人,想下车的下不去,要上车的上不来,还有不下车的更遭罪。司机喊“不下车的往后走走!堵一块干什么!”


一个背着大书包的男孩站在我旁边,死死抱着柱子。我被迫弓着腰,艰难地向后门移动。


在我马上就下车时有人挤我,手机和耳机突然脱手,我甚至看到一位老太太踩了一脚。


“诶——等一下!我手机……”


我急忙喊。


“啊!请等一下!”


突然一个清润的女声在嘈杂的环境中响起,可是并没有人驻足看是谁让谁等一下。


但是我在人群缝隙中居然看见有一只手把一部手机和一个耳机递了出来。


我的!


情急之下我一把抢了过来,就跳下了车。但等我回头望向车窗里时,没有一个人像同我在看他那样看我。




三:


这个小区的楼房灰暗斑驳,几乎每栋楼都有大大小小的墙皮脱落,大体上还能看得出小区楼房原本是明亮的青色。


几个一楼被盖成小卖部、粮店,简陋的横幅与墙体一样褴褛,某酒业代做的牌匾经历风刮雨打过后,彩色印刷的笑着举着酒瓶的演员褪色,露出有纹路的白色硬塑料。墙根被杂草占领,绿油油地且坚韧不拔,偶尔还有黄色白蕊的小野花安家。


人站在平地上,能看见六层楼的楼顶上架着的太阳能热水器的一角,满满包围了整个楼顶。


小区里还有约三米高的地上车棚,有小孩子在一个个门洞里穿梭奔跑,竟然也做到了挥汗如雨。


马路两侧的柳树下,常围着几个老大爷切磋棋技。他们拿着旧时的圆蒲扇,穿着白色跨栏背心,有时还有人去小卖部里买一瓶冰镇啤酒,再花上四五块钱买一包“酒鬼花生”,当做下酒菜。


到了晚上,小卖部的老板娘就会点亮由几根长长的电线一直延伸到棋桌上方的球状电灯泡。昏黄的灯泡一亮,不一会儿就会引来几只“赴火”的飞蛾。


出了小区,过了两条马路就是市附中,名副其实的学区房。


除了地理位置优越,真是哪哪都落后。再不济,这座小城也处处耸立着高楼大厦。


我站在小区门口看了里面好一会,才往市附中走去。


天色渐晚,依稀看得见几颗云层之上的星星。天空的景色也被掉色的太阳渲染得漂亮多彩,像上帝的眼影盘。


学校门口逐渐被围得水泄不通,保安拿着大喇叭跟汽车鸣笛声比谁分贝高。我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


6:09


马上初一初二的学生就要放学了,我找了棵树靠着,点开了聊天软件。


6:10,放学铃声突兀地响起,黑压压的学生冲出来,一时间人影幢幢。


我猛然想起,今天公交车上看到的女孩穿的校服,貌似就是这个学校的。




四:


我一边等我拖拉的便宜弟弟,一边往穿梭的学生的校服上瞟着。


我记得有一枚胸章。


五分钟后,初三学生放学,又是一波黑压压的人群。


算了。我心想,不一定是。


我点开聊天软件,打算给我弟弟发个消息催他快点。突然,我耳边响起响亮的一声:“姐!”


哟,今天居然还挺快。我说。


我弟嘻嘻笑着,说,我今天早十分钟就开始收拾,刚才我用了我跑一千米的速度出来的。姐你也知道初一的楼层低还有人堵着,不然我还能更快!


我看见他脑门上亮晶晶的汗珠,还有一道道蜿蜒的汗迹。


我弟抬胳膊蹭了一下,说姐你有纸巾吗最好是湿巾我擦擦汗。


我说,没有。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惯的你。


路灯早已点亮,人的影子被拉长又缩短。路上车水马龙,身边的人群肩擦着肩,竟然也掀起一阵阵闷热的风。


我弟说这天可真热啊姐你不知道下午的体育课有多难受……


我没听我弟的叭叭,望着路上的霓虹光出神。


我们走到车站,按往常一样赶末班车回家。我酝酿许久,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拉了我弟一把,用那种跟你商量正经事的语气对我弟说:“弟啊,姐向你打听个事。”


我弟被我的语气搞懵了一瞬,然后也学我这种语气回答我:“姐啊,你问吧。”


我看了一眼他穿的白色校服半袖,说:“你们年级部校服都是这样的吗?”

我弟看了一眼,说:“对啊,姐,你没发现我们学校每个年级部的校服的不一样吗?”


我瞥他一眼,说,废话。


我弟比我高几厘米,按理说我应该仰头跟他说话。但是,我坚决不。不过这一眼就显得有点难瞥。


学校门口有几个三无小推车,那香气隔着老远飘了过来,每一个气体分子都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我的胃。


我看了眼我弟,又看了眼时间。我说:“你吃吗?”


我弟连忙点头,问我:“那人那么多,等他做完咱们不会赶不上公交吧?”


“还有时间。你去我去?”


我弟往站牌上一靠,抱着膀,撅着嘴,一副带死不拉活的样:“你。”


“等着。”


我七绕八绕往那些摊位走,看了一圈只有一个卖鸡肉卷的小摊人少点。


等我到那个摊位前,正眯着眼看贴在塑料棚上的价格时,一个拿着鸡肉卷的高马尾女孩刚好转过来。


于是我俩创到了一起。准确来说是我俩抱到了一起。


“抱歉……”


“啊!对不起!”


我俩同时松手。


我低头,看见女孩马尾上紫色的发圈、有点凌乱的刘海儿,还有别在胸口的一枚胸章。


我一愣,忙问:“你是……”


“嗯?”


我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我今天下午五点多在188路快下车的时候,手机和耳机被人挤掉了……”


“是我!”


我惊喜又意外地看着她。


女孩直接笑了,说:“当时我都怕你一着急就下车,就赶紧给你递过去了。”


我也笑着看她,说:“谢谢你啊,当时我差点以为这俩真的要丢了呢。”


这会离得近,倒是把胸章看得一清二楚。


女孩朝摊位一扬头:“你快去吧,等会儿人又多了。”


“好。”


“那就……再见啦?”


“嗯。”


……


我坐在老幼病残孕座上,回想着刚才跟她说过的话,并完全无视了话唠弟弟不停地叭叭。


“……姐我看见你买鸡肉卷时候跟一个初二的说话了,姐你啥时候认识我们学校的了我咋不知道?”


我乍然回神,脑子里还残留着那枚紫色天使翅膀模样的胸章。


“……哦,认识挺久的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就好像想让看见的人知道我和她是老朋友。


真是奇怪的想法。


彼时的我,尚未意识到这是一场难以忘却又无可奈何的感情的开端。像云扫山巅,看得见,甚至遇到过,但就是摸不着,留不住。




五:


周日的午后总是让人变得懒散又困倦,这时候,切开一颗圆滚滚的西瓜,就是最令人快意的事了。


刀起,仿佛是在比武场上斗志昂扬的激烈时刻;刀落,伴随着清脆的一声,西瓜就散发出清甜的凉意,令人好不快活。


这份清凉总算冲淡了夏日黏腻的午后,竟然与伏暑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我切了些西瓜块装在盒子里,把它们放进冰箱里冷冻。约几分钟后,我把模具里的冰球倒进西瓜盒子里,准备带给约我一起耍的朋友。


我们面对面坐在一家冰饮店里,各自买了一杯柠檬果茶,一边吃着西瓜一边聊天。


“你报的什么专业?”


“语言类啊……我都不知道我自己以后想干什么。”


“我也一样……我以后想干自媒体。”


“拍视频?”


“对,但是自媒体还有别的方面。”


“哦,现在就等录取结果了。”


现在冰饮店里除了我们俩,还有后面的一桌。


这时,从隔间走出来一个穿紫色格裙的女孩,背对着我们把一个冰淇淋送到后桌,并嘻嘻笑着对收银员说:“姑姑,我今天一上午做了十三杯新品奶茶,五杯柠檬水,还有七杯草莓奶昔!”


收银员笑问:“那你有没有自己喝一杯?”


女孩笑:“我只喝了——一杯!”


我听这声音有点熟悉,抬头,女孩正好也转过来了。


对上视线那一刻,我莫名慌张,甚至有一点想躲。


“呀!是你!”


收银员好奇:“你同学?”


“是……朋友。”


朋友?我们是朋友吗?


她裙摆随动作一颠一颠地,我不自觉地眯眼,故作自然地问:“你在这里做饮品?”


她又对我笑了一下,拨弄束得高高的马尾:“我一到周末就来这儿帮我姑姑看店,顺便偷偷尝尝新品。”


收银员说要给我俩打两个冰淇淋,我们赶紧拒绝,直到她说:“诶呀,你们就尝尝嘛,我做的可好吃了!”


后来,我说,那咱俩加个好友?她说,好啊,你可以周末来找我玩。终于,在我们离开店后,我朋友打探我:“朋友?还是个小姑娘?”


“……”


“加好友,以后一起玩?”


“……”


“啧啧啧。事情不一般啊。”


我忍无可忍,没空关心我冤种朋友那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怼她:“滚吧,免费的冰淇淋不香?”


冤种不知道,此时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随着她动作摇晃的裙摆。仿佛每一次起伏都精准地落在我心尖上。


是柔软的,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六:


时间好像被人按了快进键,恍然已是八月末。


我与她认识差不多三个月了,但见面的次数极少,偶尔会在软件上闲聊几句。


—快开学了?


—对呀,已经8月23号了呢。


—嗯,我也要上大学了。


—那不如明天咱俩出去玩?


我爽快地答应了,并开始准备明天的行程。


……


她约我的地方是一座影视城,我出发前切了些西瓜块到放冰箱里,过一会再拿出来。


我在街边打车,然后点开聊天软件。


—我出发了,差不多十分钟到。


—好耶。


我很快就到了影视城,看见她穿了一身白色连衣裙,披散着头发,并且化了淡妆。


她向我招手,我小跑过去和她一起走。


“咱俩先去买点喝的?”


“行啊。”


我把西瓜块递给她。盒子上挂了些许水珠,递过去时沾到她的手指上。


那一瞬间我甚至想替她擦了。


那天我们选的电影是当下很火的青春主题,至今,我只记得电影里面的一句台词:


“……如果你思念我正如我思念你那样,就让南风吹到西洲吧。”


如果你思念我正如我思念你那样,就让南风吹到西洲吧。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她说,因为我爷爷得了肝癌,我爸妈要照顾我爷爷,但是考虑到我学校离我爷爷住的小区很远,迫不得已我才转学。


那天我座公交车,是因为我班老师让我去教育局取我的个人档案。唉……本来以为能直接回家,结果还要回学校。


我爸我妈都有公务缠身,不能请假太久。所以,再开学我就要回我原来的学校去啦,而且我马上就初三了,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中考这一关。


我爷爷不让他们特意请假照顾他,就因为这事我爷差点跟我爸妈吵起来。于是我爸妈给我爷请了家政,商谈好几天才放下心。


我奶在我爸小时候有一次下田,被一种毒性很强的水虫咬了,当时没什么情况,根本没在意,没想到几天后就……


我爷爷可喜欢下棋了,每天都去,雷打不动。他那些棋友都说他这病得静养……真希望我爷早日康复。




七:


初秋的傍晚,我有幸再次路过那个老小区。岁月的痕迹在伤痕累累的水泥板路面显现出来,风吹柳树飒飒,墙根的野草杂花依然肆意生长。


在这样安逸舒适缺少年轻血脉的小区里,人与人的情感被隔在钢筋水泥的两边。只有在谁家姑娘儿子结婚生子或住哪栋楼的老头儿老太太归西这些延续中国几千年的饭后谈资上,才能在这些老人的神情上看出一点乡土里的人情味。


我用力踩下滑板一头,而后右手勾起滑板向小区里走去。在扎堆棋盘的老人们口中听见,六号楼老头前天不行了,好像得的肝癌。他家家政打120送医院去,再也没回来……


另一人说,昨天刚撤下十来个花圈,满地路钱还没人扫,得留几天了。


咱几个儿里他下棋最恨,几分钟就吃了我的将……


他闺女儿子昨天坐地上哭得,唉……熙熙攘攘来了十多口亲戚。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啊……


一个小男孩光着肉膀子,跑过来跟着一个老头儿撒娇,爷,我想吃棒冰。


老头掏出手绢给男孩儿擦了汗,拿出一沓叠得整齐的纸币,嘱咐他慢点跑。说,去买棒冰吧,顺道去给爷爷打两斤散酒。又像对大伙说,咱几个敬他一杯。




八:


晚上5:00,我在车站等慢得要死的188路公交,去市附中接我弟弟。


阳光躲开树叶照在金属站牌上,站牌就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


“都往后走走!外面的上不来了!”


188路有十余辆,好巧不巧还是这一辆,连刹车凶猛的大嗓门司机都没换。


我插空坐在老弱病残孕座上,习惯地戴上耳机,看着窗外。


手机和耳机不能再丢一次了。我茫然地想。


司机忽然一个急刹车,过了一会,车内广播响起:“……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带齐您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下一站,市附中学。”


车门打开时,我似乎在乌泱泱的人群里看见一个高马尾女孩,胸前别了一枚紫色翅膀模样的胸章。


坐在我后面的老太太叫我,说:“丫头,你书掉旁边缝里嘞。”


我疑惑地向缝隙里看去,里面果然有本薄薄的杂志。


我捡起来,翻开杂志第一页,空白处写着一行清秀的字迹: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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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出自南北朝的南朝民歌《西洲曲》。


全文纯原创,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所以,这篇文是攻视角+第一人称。哈哈哈哈感觉不多见呢。


一切与现实不合理的全当成私设吧。


本人平常确实习惯坐在“老弱病残孕”的矮座上,不过仅限于没人坐的时候。因为可恶的晕车,本人一般是站着的呜呜()


给点评论吧蟹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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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文的时候喜欢空想,评论会看私信会回,谢谢你认识我。已加入青衫隐文社写手部。